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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厦千万间

第二十四章 你又回来做设计了?

建材市场人声鼎沸,各种金属、木材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。荆小阳跟在沈云蔚身后,好奇地东张西望。

“师父,我们要买什么材料?”她小跑两步追上他。

沈云蔚放慢脚步:“新型铝材,这次我们改造的好几家都需要改良扶手。”

正说着,前方一家店铺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这批货不行,强度不够,拿回去重做!”

沈云蔚脚步一顿,抬头看向了前方。

荆小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一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,不耐烦地挥手打发走送货员。

那人转过身来,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。

“曾韬?”沈云蔚出声。

男人猛地抬头,足足盯着沈云蔚五秒,“沈……沈云蔚?”

两人隔着几步距离对视,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。

曾韬先笑了,笑容里带着几分复杂:“稀客啊,沈设计师。”

曾韬的建材店里,三人坐在简陋的茶桌旁。

“所以你现在自己做老板了?”沈云蔚环顾四周,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新型建材样品。

“混口饭吃。”曾韬递给他一杯茶,“比不得你,昨天的直播我也看了,你又回来做设计了?”

荆小阳注意到,他说这话时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。

沈云蔚没有接话,而是拿起桌上的一块铝材样品:“这个抗弯强度多少?”

“120MPa,比国标高20%。”曾韬条件反射般回答,随即自嘲地笑了笑,“职业病了,改不了。”

“你以前的数据分析是最准的。”沈云蔚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欣赏,“只要是你选的,都是最合用的。”

曾韬的笑容僵了一下,摸了摸鼻子:“可是当时他们换了防火材料我却没发现,才导致了那场大火……”

店里一时安静下来,只剩下外面市场的嘈杂声。

“那不是你的错。”沈云蔚的声音很坚定,“更何况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
曾韬掩着自己半边脸,声音哽咽:“我那时候还怪你……”

当时意外发生后,曾韬疯了一样冲向沈云蔚骂他:“你到底怎么设计的?怎么会出这种意外!”

后来他也是第一个离开云蔚工作室的。

“不怪你,你没搞清楚状况,和你无关。”沈云蔚顿了顿,“既然今天碰到了,也算天意,你要不要回来?”

曾韬愣愣地看着沈云蔚,似乎没听清楚他的话。

荆小阳补充道:“是这样的,我们最近接了个旧改项目,需要懂新型材料的人……”

“小丫头。”曾韬打断她,语气却并不严厉,“你知道当年云蔚工作室解散时,我们这些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吗?”

曾韬的目光再次投向沈云蔚:“老沈,现在的我,有老婆孩子要养,赌不起了。”

沈云蔚放下茶杯:“我明白。”

三人又是一阵沉默。

“不过……”曾韬突然拿起那块铝材,在手里掂了掂,“如果是临时顾问,偶尔给点建议,倒也不是不行。”

沈云蔚抬眼看他。

“别这么看着我。”曾韬别过脸,“就当是还你当年的人情,我女儿早产那次,是你垫的医药费。”

荆小阳看到沈云蔚的嘴角微微上扬。

“明天来工作室,有几样材料需要你帮忙看看。”沈云蔚站起身,语气平常得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。

曾韬哼了一声:“得,还是这副使唤人的德行。”

但荆小阳分明看到,在沈云蔚转身时,曾韬飞快地擦了擦眼角。

离开建材市场时,夕阳西沉。

荆小阳忍不住问:“师父,曾老板其实很想回来吧?”

沈云蔚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霓虹灯:“有些人,有些事,不是不想,而是不敢。”

他转头看她:“所以需要有人先伸出手。”

荆小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突然发现沈云蔚的袖口沾了一点灰尘。她自然地伸手替他拍掉,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。

“小阳。”

“嗯?”

沈云蔚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松开手:“回去吧,明天还要早起。”

曾韬站在店门口,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许久才转身回店,从抽屉最底层翻出一本泛黄的设计手册。封面上,烫金的“云蔚工作室”几个字依然清晰。

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。

曾韬一愣,旋即将手册放回抽屉里,“老婆,我答应过你了,再也不做设计了,就守着你和女儿过日子。”

女人笑了笑:“行了,别装了,我都听见了,你去吧,你这几年都没放下设计。”

“但是店……”曾韬的话刚说一半,就被老婆打断了:“我一个人也可以撑的起来,你别管了,去做你想做的事吧。”

曾韬眼眶一红,“这样对你不公平。”

“拉着你一起做你不想做的事才是不公平。”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,“我和女儿等着看你设计出来的房子呢。”

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工作室,荆小阳正埋头整理图纸,门铃突然响起。

曾韬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工具包,他环顾四周,目光在墙上的设计草图停留片刻,嘴角微微上扬:“还是老样子,乱得跟被台风刮过似的。”

沈云蔚头也不抬地抛来一句:“总比你那间样板间似的建材店有人味。”

“啧,嘴还是这么毒。”曾韬大步走进来,把工具包往桌上一放,“说吧,有什么难题需要我出手?”

荆小阳赶紧抱来一摞资料:“这是旧改项目的阳台加固,普通钢材太重,我们想用新型铝材,但强度一直不达标。”

曾韬翻看着图纸,眉头渐渐舒展:“简单,用蜂窝复合铝板就行。”他从包里掏出一块样品,“这个,重量只有钢材的三分之一,抗压强度却高出20%。”

沈云蔚接过样品,在手中掂了掂:“造价?”

“比你的方案贵15%,但省下的施工周期能补回来。”曾韬熟练地调出手机里的报价单,“正好我认识厂家,能拿内部价。”

荆小阳眼睛一亮:“太好了!我这就改图纸。”

“急什么。”曾韬突然叫住她,眼神飘向沈云蔚,“说到图纸……你们缺结构师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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